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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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本田凌云的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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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凌云,陕西铜川人,年生。诗歌见于《星星》《扬子江》《延河》《青春》《散文诗》《鹿鸣》《岁月》等刊。作品入选《中国首部90后诗选》《中国诗人年度诗歌选集》等。著有诗集《白色焰火》。

诗观:诗歌于我而言既可以是奔跑的炸药,也可以是神圣的菩提,它不仅带我们下沉,更可以带我们飞升,它可以让凡人放圣光,也可以借助凡人之手为万物献祭;更多时候,我把诗歌看成我的血液,让其为我续命为我点灯,并不断在诗歌的写作中确立我在万物中的位置。诗歌在我的内心中是一朵不会开放的玫瑰,它有着美好的花蕾,也有带着锋芒的刺。在相互的憧憬和对立之间,我才能寻找到写诗的快乐,才能碰触到它的针芒。诗歌是语言的极致,更是一种特立独行的语言游戏。我们的画笔在急切地描绘世界,是诗歌发现了路上的秘密。

那些夜晚

母亲,她在夜晚的氤氲中来回抽离

第一次下雪,我踩疼了一片普通的雪花

母亲在远处哎呦一叫,那天我的青春开始下降

玩蹦极时,母亲给了我恒河之泪所有的皮肤瞬间填满颓废的纸张

果决在矛盾中断裂——我所追寻的虚无

都被母亲荆棘般的肉身拾起,为此我变成了一个瞎子,和痛苦之鸟一起生活

没事时,我练习下跪,上香

这些让影子都颤抖的事物,我想母亲会喜欢

远处有邪恶,也有我抛弃的善良

这个夜晚,我们再次以折磨深爱彼此

以不懂解释彼此的灵*

我给你最优秀的米饭和床单

让你衣能蔽体食能饱腹

治愈你的白发,用我破碎的心灵

始终

寡淡的事物,以摧枯拉朽之势

削薄我身体内的火车。夜晚的板凳疼一下

窗口就稀释一下,连带几只残废的蝴蝶

绝望用它的四肢探出头,打开

窗外迅速变暗的田野,奔腾的马匹还在

被一个牧人的忧郁,砍伤

我在千里之外,座位的硬度如一把刀子

又或是一把镜子。先后触及我的灵*

照耀我的丑陋。于是我拿起一杯热茶

敷伤口,旧伤未好,又被热茶的滚烫

添新。始于出生终于死亡

被动了多少年了,此刻却让你以死势

口吐红莲,让突破传宗接代

请原谅我偷走了忧伤

我已经懒于警告你

这是我第多少次抬不起眼皮

昨夜清洗头疼,如你可爱的谋生

我下葬那些磨人的快乐,把世界变成

大块的灰玻璃,忘记了姐姐流血的

耳朵,和我用毅力和绝望

坐穿的监狱……

可是我还爱着生活

我在无数个夜晚给你套上塑料袋

我在相似的绝望中向你刺了一刀

我在一样的春天给你送上不同的玫瑰刺

你披着我的肉身出去避难,让我变成了

真正的活骨尸,一走路整个身子都发出

嘎嘣的赞歌……我没有更多美的

比喻,今夜又可以不用伪装,吓跑一条

野狗。我不需要再和它抢食,打开绝望的

春天。爱上,在倾斜中颤抖的

眼泪。我的希望,还尚且在偷袭

恐惧的时间

可是那些卑贱的赞美

可是我听见那些赞美在哭

女人被夹断的手指是它的伴奏,我听见

生活的影子跟着某一种光明,让你失重于

变形的人世,变成一种罕见的

瞻仰症,你给自己喂食,把脖子拉成

长颈鹿的脖子,并冲破了天外之黑

用断臂,打出欢快的鼓点。哎呦——

这不是疼痛的呐喊,恶人在内心向我们

招手,慈祥在外部向我们招手

我们过去,如迎合分裂的

自身。为它下一场前世恐惧的

词语

穿梭之学

装作一切不曾发生,我一如既往

用隐恶爱你,夜晚,我出去砍伐椴树

杀死午夜,甚至,抢过一个幼儿的奶水

这些我该怎么告诉你呵——

我还为了看星星,在窗边,抚摸了十四天仙人掌

把手指变成了蜂巢

这些,我又该怎么告诉你呵——

你不时地拿来顾城,海子

让我不要学他们,我深深纳闷——

他们只是死在了我的前面,但谁说

过去之人就不会学未来之人

我傲立——

我第一次遇到自己

我第一次遇到自己,是我在绝望中死去的时候

那时,鸟鸣啼啭、树木葳蕤、我残破…

我用全部的格格不入,冲撞着世界

承载它的善——莫大的报复

我被无形的匕首刺中——

多少年不沾染男人,也脱离不了他的漩涡

我失聪的,远不止这一件事

关于人类,关于生活,关于美好

一个可爱的小熊,在我对它微笑时

咬断我的手指——

美好的回忆远不止这些,我还在深夜

洗过虫子澡

就是那种,被无数个小虫子同时啃噬

释放的原罪

后来,我变成了彼岸花

开在通往地狱的路上

度量

你以你的灵*度量别人的灵*

你以人类之心度量人类之心

我最不喜欢表演征服或被人信服的词语

两股歧途的力量,不断地用背离靠近

我该怎么说破——

一个被吃掉的蚌壳,一个淹没头颅的海

很多都给你看见了,还有我在夜晚的样子

也给你看见过。可是你还要我解释

黑与白、罪与罚

我始终不是专业的戏剧演员——抱歉

如果一定要度量,我希望你,用大树

度量一棵病危的草。用人间,度量

一片沙化的湖。用我,度量

你看不到的自己——

允许

我允许你靠近那些用骨头行走的人

允许你向月亮退回自己

出自星空的尊严

允许你做一个被万物喜爱的小丑

允许你一次性吃完一生的粮食

我更允许你有大海的自由

在心里藏下众多河流带来的秘密

允许你,在绝望中

像我一样,爱上尘世所有渐渐收缩的背影

呐喊

忘记一个词语,亲人尚且存在

文化不是声音,形同内心的呐喊无人聆听

从虚无中来,我没带来希望

到虚无中去,我带走一片荒草之美

请原谅我没有给后人,更多哭泣的可能

我未拥有地球的全部海洋,我只是一朵向日葵

我不面向太阳

我享受死亡——

看不到丰乳肥臀,所有的眼睛都向北

该破碎就破碎。不用担心玻璃的眼珠

就让它摔过一千次——

用心在心中呐喊

“我不曾疲惫,只是无意间翻开了绝望”

请你爱我的孤独

这么多年,我身体越来越衰弱

仅有的力气,用于走路,用于活着,用于偶遇

喀迈拉。这么多年,我与男人的关系

便是我与*。互相戳破彼此的

鲜血与空虚。这么多年,我把自己掏空

献给大海。里面的豹子,吐出的白骨

都是我的幸福。我打坐、忘世、憔悴

我和自己相互折磨。我要超过我

超过我的痛苦。快乐。变成天外之黑

如此便是超脱的猛虎,夹杂柔软的爪牙

看世人欲进反退。我只静看云与我的关系

不断地互换,不断地变轻。不断地把绝望

变成拥抱的云。而我所信赖的丘比特

请你任性吧——你不是偷渡者。你不是低头的影子

你是我翻开的书本,复活的心脏。是我嚼碎的

玻璃片,彻悟的心动。是我爱过的男人,赠与的

眼泪。请你爱我的孤独。我们尚在人间

于你的脚下,扮人。请你微笑接受我们的忏悔

我们已隔绝引路灯与塌陷区。彼岸花。和一去不返的*魄

追光

我今天有点绝望,被阳光拉着跑

就着田野下饭,收麦子的妇人在里面涂出我

完整的肝脏

我喊“急急如律令”,愿乱世

訇然声断,我的腰身已洗得如洁白的果子

一些花开放,一些果子羞愧地落地

一些唱词响起,一些哭声借雨来藏自卑的身子

我爱过的男人,都在世界的远方绝望着

他们爱过像我一样绝望的花束,曾经舅舅们

用他们的斧头,砍下了我已经破损的四肢

他们赠予我“无言”的赞赏。我没有过苦涩的

童年,触碰到自己鲜艳的残败。曾经我把星星

装进痛苦的口袋,深吻它们纯洁的自省

我还跟母亲肩并肩,走在自己忏悔的逆程里

我奔跑于减速的加速中,不断地追

那些让我感到疲惫的事物

终点曾让我抛弃自己,临走时带走了

母亲的下跪。我们在深夜互相献上自己的

小腿。思想蓄满了抗争的叛徒。父亲不再于深夜

关爱我凸起而静止的棉被,那不慎拉响

的门缝,被盗窃而去的心跳。

现在我不再期望,斧头里面有经幡飘动

绝望的花朵里开出白云,小腿也不再有

可以送出的新意。男人们日复一日为我献上

通往他们密室的梯子。父亲的盗心生活

也已经有所克制。我身上挂满着佛祖的金片

上面结着妄想又满足的果子

两个诗人的对话

两个诗人对话,一个有着平静的语言和

躁动的内心。一个有着它的反面

其中一个说,你没有准确的判断,在美好的年华

不断造就不同的错轨,以身涉险

另一个不说话。在内心数着自己的轨道

两条已经废弃,两条已经断裂,仅剩一条

都通向了远方。轨道的肉身,来源于不同的

书本与自制力。反方向来说,还有不断远离

的一切,都被轨道主动且积极地

丢弃。轨道的上方是不断拉响的珍珠号

轨道的下方是不断沉静的白云入海

我们如何能

我们如何能造就一场伟大的陨落?

像一个人,抛弃他的初衷。流落在自身的

十字架里。低头是大地的闭门。抬头是

白云的巴掌

我们如何能走入虚妄之墙?墙内是迷失的空气

簇拥你走向灭亡

我眼见你活着。经历了两次战争

一次是死。一次是死而复生

我明知孤独是最大的绝症

我明知孤独是最大的绝症,让一个人

站在自己的刀刃上。接受黑暗的忏悔

吃着黑房子的面包屑。成就自己伟大的咳嗽

可以让我丧失我,身上不断地长出城墙

墙皮将自身包围,像一个被驯化的火炉

在雨水的腐蚀里找着自己的氧气

可以让未来拥抱过去。如时间爱上空间

这么多年。人间的废弃与崛起。没有距离

夜不能寐,想到你

话像钉子,把自己的谨慎刺痛

我念着被拾起的痛苦的咒语

它像天空中被遗弃的牡丹

想到远方有人。用他的拒绝,在我

心上描着接受。种着枯萎之花。于是我向他

靠近,靠近,靠近。直到远离。

你属于所有人。我跟在人群的最后面。

我是最后面的一枚闪亮的钉子。用刺痛自己

照亮所有人。他们都和我一样

是被你用拒绝征服的爱徒

(刊发于《西部》年第4期“西部头题·90后诗歌”)

责任编辑:孙伟

网络编辑: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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